30.灌木丛中的低语
【钟晓峰】
那么,还有一个问题没有确定,我们到底是原地等待还是移动,联系他们的话,是我们过去找他们还是他们过来找我们。其实后者没有那么困难,只要交流一下就可以轻易决定的,你们前者或许也顺理成章地解决了。但是,前者真正意义上是我们会合之后是等待还是移动。
唉,到时候再说嘛!什么事情一起交流就好了,一个人没有办法定夺的话,就一起来思考啊!
现在要思考或者说确认的是,大家是否安全……
第一个接通的是安顺平,一看到我们,他的慌张的神色之中就透露出几分欣喜,他急切地问道:“啊,晓峰,星沐!你们在哪里?我来找你们?一个人实在是……”好嘞,连谁去找谁都不用思考了,于是我急不可耐地、愉快地答应道:“我把位置发给你,你看一下,然后过来吧。”
“嗯!”
挂断了电话,可以想象得到安顺平应该是兴致勃勃地飞奔而来吧,他一定等不及了,毕竟经过这样的经历,活下来非常不容易。
然后,杨星沐接通了早见的电话,对方没有启动视频,不知道原因,但是这种时候不免让人往坏的方面遐想。杨星沐问道:“喂?纤佳?你在哪?”
意外地,或者说预料之中的,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:“嗯哼?她是我们的人了,你们也好自为之吧!”
“什么!?”杨星沐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,哪怕有先见之明也会惊愕难言。实话说,我们打心底里还是不愿意相信这种事情的,所谓做好最坏的打算也只是借口,做好了又怎么样?还不是一样接受不了,一样难以置信,一样无法释然。
“这……额……”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,只好出声表示我的存在。
【早见纤佳】
驾驭着根本不熟悉的滑翔翼,在难以为继的空中旅程上强行继续下去。
过了一会儿,也不知道是不是一会儿,身后突然出现了一些不明身份的滑翔翼,正思考着他们是什么来路的时候,突然,他们不由分说地向我们开火了。威力巨大的激光束从身边擦肩而过,惊险万分。
“喔!”我惊吓地叫出声来。
我看了看旁边的其他人,企图从他们的身上借鉴一些什么。也不知道是谁,反正只要是挨打的一方就一定是我们的人。
我开始照猫画虎般模仿,在空中控制自己左右无规律扭动,尽可能不去思考来自身后的威胁,就这样继续下去。
突然,我看得到有一个我们之中的其他人,一道激光束穿透了他的滑翔翼,一时间,他难以保持平衡而如断线纸鸢般凋落。由己及人,为可能遭到同样遭遇的我自己和那个不知道是谁的他感到悲哀。
煎熬的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,怀着提心吊胆的心情,终于过了这个死亡的节点,我终于到达了地面。有惊无险,那可能夺取人性命的激光束,和那擦过脸颊的呼啸的狂风,仿佛都成了过去式。
以一个较快的速度落地,在地上翻了几滚,还算是比较好,起码安全着陆了。我为我自己得以生还而感到窃喜,一种发自内心的侥幸感油然而生。我躺在地上喘着粗气,对着空空如也的蓝天痴痴地笑。总算,这本讲述惊心动魄的冒险的故事书又翻过了一页了吗?
“哈哈哈哈!……”这种向死而生的时候,形象这种东西完全可以抛之九霄云外了。管他那么多,开心就好了!
开心就好了!
然而,老天爷似乎存心跟我过不去,新革命联盟并没有那么轻易地放过我。或许是自己运蹇时乖,又或许是之前的动静引来了旁边人的注意,当我感到后悔的时候,已经为时已晚了。
“什么人?”传来陌生的声音,我的表情瞬间呆滞,一切似乎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美好,“哟?原来是Teen Forever的纤佳酱啊,你可是上等的猎物啊,抓到你一定是大功一件!哈哈哈!”
他看起来很开心的样子,可我的表情已经比哭还难看。可以用欲哭无泪来形容吧!似乎老天爷跟我开了个玩笑,就这样,孤身一人、手无寸铁的我,再一次落到了敌人的手中。还与之前不一样,我,无依无靠,只能听天由命。
“额……啊!你们想干什么?”我惊慌失措地说道。
“把你抓走啊,之前应该说的很清楚了!”他丝毫不在乎我的想法,当然这也是肯定的事情,他笑嘻嘻地说道。
“啊,不要!”我绝望又无力地喊着。
“啊!吵死了!”他显然露出不耐烦的神情,恶狠狠地说道。看着他离我越来越近,后方还跟着一队新革命联盟的打手,我企图做最后的挣扎。
这个时候,手机响起了。趁我还没有做出反应的时候,他快我一步夺去了手机。似乎是为了让我彻底绝望,他打开音响式扬声器,但是没有接通视频,只听见里面传来星沐的声音:“喂?纤佳?你在哪?”
我想说些什么,可是身心俱疲的我没办法发出那么大的声音。只见他露出挑衅的笑容,又用没有任何情感的声线说道:“嗯哼?她是我们的人了,你们也好自为之吧!”
“什么!?”清楚地听见手机里面传来星沐难以置信的声音,我想她一定非常担心我吧。可是,你们也做不了什么吧……保护好自己,或许就是对我最大的慰籍了……
但是,她能打来电话,这就说明她一定是安全的吧,这么想其实也挺好的,她能够安全逃生其实也不错吧!在最后的最后做出这样大无畏的伟大精神,或许这一点还会被在天之灵歌颂,我再不去做无谓的挣扎。
【钟晓峰】
看着眼前失魂落魄的杨星沐,我也为她们感到悲哀和伤心,但是眼下我也做不了什么。像个勇士一样冲上去跟他们硬刚,然后救出深陷重围的早见?呵,这只不过是无谓的送死罢了。
杨星沐不想说什么,一个人对着眼前的虚无发着呆,我也无话可说,就这样微妙地与时间对峙着。
过了一会儿,安顺平到了,他的到来成为了打破我们之间微妙气氛的契机。可能是劫后余生的喜悦感吧,他兴致勃勃地说道:“哈!晓峰!星沐!可算见到你们了,之前的滑翔翼旅行,可算是把我吓死了,能活着落到地面上真好!那种脚下虚无的感觉,再也不想体验了,都怪这件事,让我对他产生阴影了!”
确实,我也有这种想法,但是眼下的情况并不是我们高兴的时候。杨星沐显然还是不想说话,于是只好由我来说道:“你是幸运啦!虽然我们也是就是了,但是早见她可就不一样了……嗯,就是……你应该明白了吧?很抱歉,现在没有办法和你一起高兴……”
“啊啊?”安顺平愣头青一样不明所以。
我叹了口气,没有再继续说下去,或许沉默是最好的选择。我不时看一看杨星沐的情况,注意到她眼角慢慢流下了晶莹的眼泪。
说实话,虽然我和早见也有了朋友关系,但是之间的交流也好远远比不上杨星沐来的密切。我们之间的关系,大体上应该还是粉丝和偶像之间的关系。所以,我没有办法像杨星沐那样哭得那么动情。
Teen Forever在一起的友谊,那可不是只字片语就能够说清道明的。
杨星沐终究还是一个比较坚强的女孩,大约过了几分钟的样子,她也能够逐渐平复自己的心情了,我听见她主动开口道:“唉……那个,嗯,我们带的食物应该也没有了吧?都丢在特瑞拉之巅了吧……”
听见她这么一说,我才意识到,食物对于我们来说,现在是个问题了。虽然说,饿死应该是不切实际的空谈,但要是不吃饱喝足补足力气,遇见新革命联盟的话,我们就没有逃脱的可能。
除非……未来学院的学生会可以很快地找到幸运的我们。
“那……怎么办?”安顺平还处在之前那个问题的冲击和疑惑之中,只是这样有些敷衍地问道,但是确实他应该也不知道我们应该怎么办。
“森林里该有很多东西可以吃的,只是不太卫生罢了……主要就是,不能被新革命联盟发现。”杨星沐镇定下来,然后条理清晰地分析道。
“那……我们轮流负责放哨?”我尝试着提议道。
“行吧,那就这样吧,虽然实际作用可能不尽如人意,但是起码多了一些安全的可能。”杨星沐同意道。
我和安顺平点了点头表示赞同,然后杨星沐又说道:“哈,现在也不是很饿吧,那我们就待在原地不要走动,以免增加被发现的可能性。”
就这样,我之前思考时被困扰的难题也迎刃而解,我不禁赞叹道:“还是星沐沉着冷静,镇定自如。”
一言既出,杨星沐突然笑了一下,气氛也活跃了一些,她有些害羞地说道:“啊!哪里啊,不要奉承我了……明明只是转达你之前的思考而已。”
“哪有?比我的愚见全面多了!”我肯定不可能直白地接受夸奖。
“好了好了,不要商业互吹了!”安顺平有些看不下去了,这样说道。
“怎么就商业互吹了?明明都是真情实感的流露。”我针锋相对地说道。
“行行行,真情实感,真情实感!但是我觉得我们现在需要讨论的是比较现实的的事情。”安顺平敷衍地说道,然后尝试转移话题。
“有什么好讨论的,不都讨论完了吗?我们现在只是在这里不动,消遣着度过时光就可以了。”我继续故意唱反调地道,一瞬间竟然有种日常的感觉。
“你是真的这么临危不惧?”安顺平有些难以置信,“之前面对‘夜行者’协会的时候也是的……晓峰你,真的这么勇敢吗?怎么做到的?哈哈,不免有些羡慕嫉妒恨呢!”
“你也不要商业互吹啦!”我故作谦虚实则得意洋洋地说道,“唉,害怕怎么可能不害怕,这种事情要我讲几次,还不如闭口不提,倒过得安宁一些。”
“我觉得,我们最好小声一点。”杨星沐想了想说道,“之前就是因为发出太大的声音才引来新革盟的。有了前车之鉴,我们就不要再一次犯同样的错误了。”
“是这样的,我……我真的害怕被抓住后会怎么样……”安顺平道。
“我们最好也隐蔽一些,趴下来吧!或者蹲到灌木丛后面去。”我道。
“嗯,那里的草好像貌似一些树也挺多的,光线也不怎么好,就到那里去吧!”杨星沐,指着一个十几米远的地方说道。
我们欣然同意,然后一同前往这点距离之外的那个地方。走个几步路就到了,经过的时间仿佛不是时间似的,因为实在是太短暂了。
我们小心翼翼地调换着姿势,以安全为前题,尽可能让自己舒服一些。大约过了一分钟的样子,我们调整成为了一个彼此挨得比较紧凑,又不怎么尴尬的形状。毕竟有杨星沐在,有的事情嘛……
“这个声音……都可以听见吗?”安顺平用极小的声音说道,这种声音给人的感觉就是气若游丝。他同时询问我们能否听得见这样的声音,我们点点头表示可以。于是在这狭小的灌木丛中,我们就用这极小的声音彼此交谈着。
客观地讲,这个声音真的很小,再加上树叶“沙沙”的声音作映衬,只要不是离得太近,应该不会发现什么端倪。再加上,肯定是我们先发现对方的脚步声,只要听到有动静,我们保持绝对的安静,想发现我们也不是那么容易,除非运气是真的背。
算了算了,说什么除非……真扫兴!
“说实话一句话不说也太无聊了,你们就没有什么想要谈论的吗?”安顺平首先耐不住性子,沉默寡言真的很痛苦,哪怕是这样子的危急关头。毕竟他们先让我们尝到了甜头,所以理所当然我们现在就不用那么紧张。
但,这或许是一种精神上的麻痹,可能会导致滔天大错,但是又何妨呢?
“嗯,说一些有趣的话题吧,不要讨论这些让人伤感的事情了,反正,我们怎么说也不能改变什么。”杨星沐说道,但是不免露出了伤感的样子。
我感觉得出她表情上的改变,于是匆忙转动脑筋想转变话题。这时安顺平先开口了:“也都来未来学院一段时间了,对这里的感觉怎么样呢?”
“哈?”安顺平的话,倒还真引起了我思考,我想了想说道,“还不错吧……或者说很不错,一切都挺开心的。除了最近经常出现一些乱子,有些麻烦,有些扫兴……但是学生会不也是说了吗,这也是因为这一年的特殊性而造成的。应该等这个学期过去,就可以安安稳稳地过正常的学校生活了吧?”
“唉,说到底还是我们的入学造成的麻烦嘛……或许,我们不应该那么自私的,明明退学就可以大家都好,可是……”杨星沐又把话题往悲观的方向转变了,我意识到最后几句话说得不太妥帖。
正当我想要把话题的方向往回拉的时候,安顺平先埋怨开口道:“你瞧瞧你,会不会说话?本来多好的一个问题,也能被你这样过渡到不好的方面去……唉,不知道说什么好。”
“额,我的错,我认错。”我只好承认我无可辩驳的罪孽。
“如果认错有用的话,还要警察干什么?”理所当然地,安顺平不可能这么轻而易举就放过我,这也是我所习惯了的。倒是杨星沐,看见我们之间展现友情的互怼,也发自内心地会心地笑了,就目前而言,感觉还不错。
这是一种神奇的感觉,就像是一群人躲在角落里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,很紧张很刺激。嗯……别想歪……
接下来,我们又聊了许多可有可无的话题,就像是平常在学校里的日常一样,丝毫不感觉自己的生命无时无刻不受到威胁(PS:好多否定词有点拗口,但是逻辑是对的)。这样也不错啦,起码不会每时每刻提心吊胆、惶惶不安、心神不宁。当你对一件事报着乐观的态度的时候,你就已经成功了一半。
一直都没有人来,持续了很久,但是我们的话题似乎滔滔不绝,能说的事情永远都说不完。没有用心去数,但是可以粗略感觉的到,过了大概三四个小时吧,这一切才迎来改变。
不过,要是可以选择,我宁愿它不改变。
“嘘!”杨星沐突然示意我们安静,我们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不敢做声。顺着地面侧耳倾听,可以听到有脚步声向我们走来,而且越来越近。
大事不妙了,只能寄希望于他不会发现我们吧!
命运是个神奇的东西,当你不去想的时候,它就或许不会来;当你天天念叨着害怕的时候,可是老天就偏要捉弄你让你去面对。
显而易见这个来者不明的脚步声是有目的性的,而这个目的就是我们的所在地。我不敢抬头看一眼,生怕对方是新革命联盟的人。我的大脑快速运转,思考着一些实际上并没有什么用的事情。
其实我们的位置只有未来学院的学生会有权限知道,也就是说,能精准定位我们的位置的应该是未来学院的学生会成员。那么,是不是大可放心的呢?但是,有很多的机会都可以产生变数,新革命联盟也有可能有方法我们的位置。话不能说这么绝。
只是这个办法是什么我还不知道罢了,但是我不知道不代表他不可能存在啊!
“哟,这个地方可真是舒服啊!”听见一个声音,我们被发现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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